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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强 | 倒在三十六年前的杨树林

大美凤翔芳菲随笔 芳菲随笔 2021-07-31

倒在三十六年前的杨树林

印象尹稼坞之六


作者:李  强


童年

写下题目,自己也吃了一惊,即使在今年暑假上坟惊悚后,路过那里都没想起来,风雨岁月中更是遗忘了这段其实非常重要的过往呢。

在公坟旁边,有一小片树林,如今好像早已是耕地,从当初伐树之后当年秋季开始。在我的小时,那里虽然不是我的童年乐园,但也是经常去那“秋风扫落叶”的:用钉耙背着背篓去耙树叶烧炕。大约1982年时候,刚好是农村分产到户政策开始实施,村里的集体资产全部有偿分配到各家各户。那一片地方是村里的集体杨树林,刚好也是一个三角地带。过去几年的写作中,有几处或几篇提到关于种树的文章,但始终忽略了这一个地方的经历。现在想起来,其实挺有趣的。

生产队先将树总数统计清楚,用墨汁标上号,算出生产队人数。然后,写在纸团上让大家抓阄,好像是按每家人口来分树。树肯定大小不一,品质不一。所以,抓阄出来的树,就有好次之分。记得有当场互相兑换的,比如,两棵小树兑换一棵大树。刚好那阵子,谁家要盖房的话,就会有了现成的檩条或梁柱。好像是自家伐自家的树,还是队上统一伐倒记不太清。树被伐倒之后四零八散,小孩就用镰刀割树皮,有些割完之后,才想起来没留下标记的地方,就会有些认不清呢。家里孩子多的就让一个孩子占一个,坐在树上面看着。大人来回搬运木头或砍枝或伐其它树啥的。开始时,孩子们还能老实地坐着,后来,就和其它孩子一起玩耍去了,最后就分不清楚到底哪个是谁家伐下或兑换掉的树呢,可能会产生不必要的争执,树是重要生产资料。

那个年代,树还值钱,而且,盖房主要靠木头做柱子或房梁等,打家具和制作农具更不用说呢。砍下的树枝,也会被派上用场,至少可以晒干后烧锅、烧炕,甚至,树根也被刨出来,过年时煮肉或蒸馍等大活烧火用着最好,比较耐烧。

好像是一两天就要将地腾出来,所以,都是连夜干活,从早上一直干到晚上,中午家里人来送饭,就坐在木头上吃饭。地上一片狼藉,到处都是树,一个压一个。空间比较狭小,还怕树倒了伤着人,或者,锯或斧头伤着人。小孩子,主要是拉树枝,被压着拽不出来,大木头要几个人抬的。有帮别人家抬完拉走了,才发现自家伐下的树不见呢。

因为孩子贪玩,弄混了自家的树,大人生气地责骂孩子。同时,也因为可能感觉树分得不公平,或者,伐树过程中互相挡着啥的,都会吵架。而且,毕竟第一次分产到户,好些做法不一定安排得很合理。

别小看那只是一片普通的杨树林,却承载着我们儿时多少美好的回忆,也承载着村集体或分户后多少家庭盖房、结婚大事。有些树上还用小刀刻着名字,长大后印迹还在,会感觉比较有趣。当年没觉得是伤了树,还有被羊或牛啃了树皮,长成大树后疤痕很多,倍感惋惜。

那些树栽种时,我并没见证,应该是在我出生后,因为杨树的成长周期较短。但那些树倒下来时,我却在现场。这和人生一些事情是一样道理:你的前半生我没来得及参与,你的后半生我一定奉陪到底。

这些树的生命终止在30多年前,但他们的生命是多少年轮我不知道。那些伐树的人中,有一些已长眠在它的脚下。现在老家,也有许多木头,但有无当年从那片杨树林辗转传承来的木头,已不得而知。

人生,也会有许多意想不到的走失。或许,如今对方还在身边,但已不认识或相互不认识。这听起来有一些残忍,但确实会是事实呢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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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简介:李  强,1972年生。一个客居西安的凤翔人,故土情结很浓。喜欢品读文字,体味人生百态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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